将于上海世博展览馆举办的中国上海国际童书展(CCBF)中,一本名为《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的绘本显得与众不同。这是一本由编剧、作家绘制的绘本,曾入选“第二届全国动漫美术作品展”,于刘海粟美术馆展出。它的作者薛濛远曾经以文字作者的身份出版过两本绘本《一起玩吧!昆虫》以及《种彩虹的女孩们》,此次向绘画者的方向转换身份不禁引人好奇。
《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是《儿童哲思故事绘本》系列中的一本,由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系列由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常立执笔,提炼不同名著、文学名家的精髓,转化成新的故事。每一本由不同的插画师进行绘制。《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的图画作者薛濛远,拥有十数年写作经验,其职业生涯由大学在读期间获得中国动漫金龙奖(CACC)的编剧铜奖开始,文学作品曾发表于《收获》《上海文学》,英文小说《PM7:14;Mailbox208;Ching》发表于美国文学杂志《American Letters and Commentary》,其编剧的短片作品系列曾获加拿大短片电影届荣誉推介、优异奖,当下正在创作的剧本则是为游戏企业服务的。
《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插画
从文字跨界至绘画,薛濛远坦言并不将图像制作视为新的领域,而认为这是一种对自身叙事工具的补充,一种加深对写作工作了解的学习方式。 “写作的最终成品往往并不是文字本身。编剧最终的产品并不是一行行文字,而是一帧帧画面;童书中,文字成为插画的蓝本;游戏文案的创作,是为了游戏环境等的搭建;哪怕小说,最终形成的也是读者脑中的画面。无论作为文字作者还是插画师,我的工作都是创造具有叙事功能的图像,我不区分两者。”薛濛远将写作视作一种视觉化叙事的工具,将图像视作具有叙事功能的词汇,认为无论使用哪种工具,其目的都是具有叙事功能的影像的创造。插画、文字、动漫、游戏,这些标签都不是孤岛。而薛濛远对自身的定位,便是连接这些岛屿的桥梁。
作家张爱玲的漫画很有趣,作家金宇澄也为《繁花》举办过画展。薛濛远清醒地看到,文字作者和专职插画作者的视觉作品存在不同之处,但她同时认为,每个领域都既需要专家,也需要“外行”。她说到,画家往往更倾向于对技术的追求,对专业画家来说,技术是必要的。文人的画则往往是利用简练的图像触发联想,让观者在脑海通过想象完成作品,就像阅读小说的体验那样。非绘画专业的人来看画,常常更关注技术以外的层面,从外部观察的视角能够给一个行业带来新意。
薛濛远说《儿童哲思故事绘本》系列书有趣的创意以及常立老师的写法给了自己灵感。“我正在创作的剧本《文豪黄金屋》(暂命名)便是借鉴了这种提取名作名家要素再创作的做法。虽然我在这本绘本中做的工作是绘画,却给我的编剧工作提供了启发,这是交叉工作方式的优势。图书的策划编辑、美术编辑等,都给作品提出了宝贵的建议、为我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值得一提的是,薛濛远在上海理工大学指导的学生又进而以《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绘本为灵感出发点,结合自己的理解与美术风格,制作出动画短片《绛雪》,获得第六届汇创青春三等奖。绘本与动画剧本有表现方式上的差异,她欣慰地看到,在画面层面,学生们完全未被自己绘制的插图所约束,而是创造了富有想象力的自己的影像风格。
《蒲松龄的同桌是花仙》插画
在技术革新不停改变文艺创作领域的今天,薛濛远提到这种连通不同领域的桥梁式思维给视觉化叙事带来灵活性与变通性,使其能够适用于不同的行业及时代。自媒体、短视频的流行大幅改变了书籍的创作与影视动画的剧本编写,AI的写作、绘画功能更是对从业者造成了巨大威胁。桥梁思维给文字、图像创作领域提供了一种适应时代的可能性:特定的细分行业也许会消失,但跨行业的技能不会。
新技术的诞生会使某些工种被代替,但对文艺领域而言,外部危机常常提供了一种革新的机遇。薛濛远告诉文汇记者,纵观艺术史我们不难发现,摄像发明后,绘画领域曾发生深重的变革,抽象的画法取代了写实,无数当代艺术的流派产生,其结果,艺术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拓展了自身的定义,完成了自我变革。Georgia O’Keeffe的绘画借鉴了摄影中的裁剪技法,摄影不仅没有使她的绘画生涯消失,反而成就了她独树一帜的风格。短视频对影视及动画领域的挑战、网络文学对纯文学的挑战、AI对文字与绘画工作者的挑战,都是IT技术变革的结果。IT变革的影响,是否也能从摄像技术的变革对绘画的影响中汲取一些经验?她指出,不将叙事狭隘地定义为插画、绘画、动画或游戏,而是将线性艺术视为统一的领域,触类旁通地彼此借鉴学习,或许能给创造者们提供灵活性,以适应不停变换的科技平台。
薛濛远作品插画“陆家嘴幻想风景”第九届全国高校数字艺术设计大赛(上海赛区)教师组一等奖
来源:文汇报 文:范昕 图:绘本封面及内页
原文链接:https://m.whb.cn/commonDetail/906462